第一财经《初级卫生保健会迎来真正实质性的改变吗?作为镇卫生院的副院长,老蒋对最近的一系列政策简报感到兴奋,但又犹豫不决。
12月15日下午,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召开基本医疗服务保障新闻发布会,之前的“新国十条”都强调要重视基本医疗,支持其建设。
三年前疫情之初,“基层医疗”、“分级诊疗”等以前老百姓并不熟悉的概念不断被提及,但外界对基层医疗的现状并不太了解。
近日,第一财经记者赶赴多地调查基层医疗的情况。记者从不同地区获得的多个样本来看,基层医疗的布局和硬件建设基本到位,但也存在资源倒挂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基层医护人员普遍不足,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
资源不匹配
在湘黔交界的一个民族自治县,《第一财经》记者走访了几个乡镇的医疗情况。
多年来一直是国家级贫困县,下辖18个乡镇,近千个行政村。全县最大的医院是县人民医院,是二级甲等综合医院,床位499张。实际开放床位700多张,在职干部职工700多名。即便如此,卫健局的报告显示,当地确诊的新冠肺炎患者仍需送往上一级人民医院,其医疗资源的局限性可见一斑。
据当地基层干部介绍,这些医院的建成,主要得益于前几年扶贫政策带来的红利。据报道,大多数城镇和村庄一直都有保健中心,但其中一些可能没有足够的空间或医疗设备过于简陋。在扶贫过程中,医疗、教育成为对口单位最愿意、最普遍的选项。因此,在此期间实现了一些保健中心的改扩建和设备扩建。这是这个县的普遍现象。
"病床数量的设计与当地人口有关."当地一个乡镇卫生院副院长苏文斌说,如果从户籍人口来看,当地每千人的床位比是一个很低的数字,远低于所在省市的比例。但从现实情况来看,当地农村普遍“空心化”严重,大部分人口外出打工,留下来的基本都是老年人。“有的村,留守人数还不到全村总人口的十分之一。”这样一来,医院床位的设计和规模就会大大超过实际需求,造成资源闲置。
但记者在一些经济较好的县看到了完全不同的画面。湖南省长沙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很多镇卫生院人头攒动,医院的床位基本都满了。记者调查发现,这个县的户籍人口与前述民族自治县持平,甚至每千人床位比例还高于后者。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完全不同的情况呢?
“如果以户籍人口数作为参考,大部分乡镇卫生院的1000张床位比例是比较低的。但部分农村空心化严重,留守人员少。这种情况下,医疗资源的配比会更加充分。”苏文斌介绍,越穷的地区,外出的人越多,农村空心化越严重。在经济相对较好的地区,农民工的比例并没有那么高。此外,一些地方会发展企业和产业,这将吸引外来人口。因此,这些地区的常住人口与户籍人口持平甚至超过户籍人口是很常见的。这种情况下,医院的压力就显露出来了。
“这是明显的资源错配,但也不能说那些因为大量人员外出而导致医疗资源闲置的地方设计有多大问题。也许大多数出去的人
作为长沙下辖的一个县级市的镇中心卫生院的负责人,老蒋很羡慕成为帮扶对象,“一步到位”。“我们想扩建住院部,增加床位。经过几年的申报,终于批下来了,但因为资金紧张,一直没有落地。”
很多农村医院建筑都有一定的规模,有完整的分工和分区。刘朗摄
大楼建成后
12月14日,《第一财经》记者来到华中某县。在县城医疗机构集中的区域,一座崭新的医疗中心大楼映入眼帘,一座现代化的公共卫生综合医院矗立在这里。两个月前,新大楼刚刚开放。
据当地官方介绍,新医疗中心总投资近9000万元,占地20多亩。除设置相关科室外,还配备了标准化的生物安全P2实验室,可为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传染病防控、健康监测等方面提供快速准确的技术支持。
据第一财经记者调查,自三年疫情以来,随着疫情后的振兴和公共卫生补短板工程的实施,在国家相关融资贷款的帮助下,全国各地纷纷新建卫生大楼。但后续运营仍缺乏资金。同时,随着疫情后医院门诊量的下降,医院长期收支难以平衡,经济运行困难。
疫情爆发之初,刘梅作为县卫生系统主要领导之一,第一时间负责设立隔离病房和缓冲区,为疫情防控赢得了宝贵时间。同时,在后续疫情防控过程中,由于医院感控得当,也获得了上级领导的好评,因此各项财政补贴及时到位。
刘梅说,上级在防疫国债和贴息贷款上做了倾斜,并提高了县级医院的医疗服务能力,购置了设备。"同时,医院增加了ICU床位,加强了床位承载能力."
虽然新大楼已经启用,但刘梅仍然担心整个医疗机构的运营,因为她觉得基层医疗机构的运营资金非常困难。
“过去三年,我们配置了所谓短板基金项目的国债。房子建好了,现在还在负债,这钱以后还。比如我们下属有一家医院。虽然建成了,但背后还是缺少启动运营资金,我们欠了十几亿。我们该怎么办?”刘梅说,虽然下属乡镇卫生院给了3000万元,但房子基本都是他们建的,预计预算要达到8000万元。资金短缺怎么办?房子建不好,一些内部设备和配套设施也不能留下。如何才能为基层患者提供更好的医疗服务?
刘梅医院的收入比较明确。根据她的报告,疫情发生前的2019年,医院的收入可以达到3.7亿元,而疫情刚爆发的2020年,只有2.9亿元。2021年,收入恢复到3.2亿元。“到2022年底,根据医院的会计报表,预计年收入不超过3亿元,也就是2.8亿元左右。”
根据该县的一份报告,目前,该县的医疗保健系统存在经济运行困难的问题。“由于医保基金的限制和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全县医疗机构业务收入下降,再加上财政投入有限,而社保缴费和工作人员工资逐年增加,各医疗机构普遍难以运转。”
上述材料显示,据统计,2020年,全县医疗机构业务收入比上年减少6900多万元,同比下降10%;2021年,全县医疗机构业务收入比上年减少6003万元,同比下降9%。到202年底
几乎每个村都有诊所,但有些地方缺少乡村医生。刘朗摄
第一财经记者走访不同省份县以下医疗资源建设发现,尽管医院床位数量仍有待提高,但网络覆盖已基本完成,其硬件建设已基本到位,无论是通过援助还是借用。
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底,全国共有县级医疗卫生机构2.3万个,乡镇卫生院3.5万个,村卫生室59.9万个,实现了县村全覆盖。2021年,全国乡镇卫生院床位数为144万张,比2020年增加4.97万张,同比增长3.57%,占全国卫生机构床位数的15.05%。
但除了硬件,软条件的短板也不容忽视,首先就是医护人员的严重不足。
刘梅在招聘人才方面有着新鲜的经历。医院里有个年轻的女医生,老家是本县人。她通过了国内某重点“211”大学的研究生考试。一次,她来到科室找到刘梅,希望加强科室的专业建设。
这使刘梅感到非常高兴。“我太激动了,想重点培养她,以后靠她研究生的‘光环’和三级医院对接,提高科室的医疗技术水平。”两人约好第二天见面。
“当天见面就和她谈了待遇条件,承诺如果她留下来,一次性安排住房,安家费20万,3年后给她副厅级待遇。”刘梅说。没想到,女医生当场拒绝了她,对方也不愿意留下。这对刘梅打击很大。
刘梅的报价在当地已经相当高了。据她介绍,她自己一年的收入在15万左右,在当地县城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了,但是很多医生一年的收入不到10万,有的村医收入更少,3万左右。
“人才短缺与当地县域经济密切相关,想引进也吸引不到人才,招不到人。”刘梅说,就像村医想在没有经济补偿的情况下提高基本服务能力一样,他们提高专业能力的积极性不高。因此,他们必须专注于输液、注射或卖药。“他们首先要做好自己的生活,这样才能加强人才队伍建设,提升人才队伍建设的能力。”
根据刘梅所在的当地医疗卫生系统的一份报告,“由于环境条件、待遇、职业规划等因素的制约,县医疗卫生系统招人难、留人难的问题十分突出。”2020年以来,该县组织了3次卫生专业人才招聘,不仅每次都没有完成招聘任务,而且基本上没有应聘到‘一个’高校毕业生。"
据统计,全县卫生专业人员中,副高级职称仅占7.5%,临床医学高素质专业人才难以招到。全县800多名执业医师中,中医不足60人,占比不到10%;全县400多名乡村医生中,50岁以上的占49%,面临着“后继无人”的严重困境。
“三年来,全县每千人执业医师和执业护士数分别为1.7和2.3,与省市2.2和2.8的目标相差甚远。医学领军人才、中医人才、公共卫生人才、乡村医生短缺问题亟待解决。”上述举报材开发者_开发知识库料称。
“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和资源,一两年内盖一栋楼不成问题,但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专业的高素质医生,还需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当地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医生说。
“乡镇卫生院招不到人。”作为镇卫生院的负责人,老蒋对基层医院招聘医务人员的困难深有体会。在他看来,像乡镇这样的基层公立医院之所以很难招到医护人员,一方面在于资金和待遇的问题,另一方面是因为
另外,相对于县医院和乡镇医院医务人员的短缺,乡村医生更少。记者看到,几乎每个村都设立了卫生所等场所,但很多地方很难见到村医。“村医非常稀缺,四五个村一个村医是常事。”湘西一位社区负责人说。
“不解决人员问题,建筑再好,设备再好,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苏文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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